我要回老家

望着妈妈家院子里绿油油长势喜人的蔬菜，我兴致勃勃地对爱人说：“我要回老家。”他笑着说：“先等等，你把桂花地里的蚕豆种好了，批准你当农民。”

30年前我千方百计逃离农村，因为我不会干农活，也怕干农活。自从嫁给没有田的爱人后，终于如愿。

妈妈家的桂花园，主要是爱人去打理的，偶尔妈妈也会帮忙一下。因为现在疫情防控的需要，爱人不能回家，妈妈也因为前期身体欠佳刚恢复，不让她干活，所以就没人去管理，在关键时刻，我这个最不能干的人竟然想回农村，机会来得及时。

最近一段时间，早上要去全民核酸，白天要上班，晚上下班天快黑了。哪有时间去妈妈家种蚕豆呢？想来想去，只有早上早点起床。

哪怕前一天晚上为了推送公众号文章，睡晚了，我都把闹钟调到5点半，就是为了去桂花园里种蚕豆。

每天一大早，我会跑到妈妈家，换好衣服，鞋子，带上蚕豆、盆子、绳子、斜刀去田里。

说实话，吃惯了落地桃子，真的自己做起来，老难得。按照我家领导的要求，行距要多少，蚕豆与蚕豆间的间距需留多少，都要记好。我笨拙地拿出两根绕着红色尼龙绳的铁棒，把一根固定下来，插在泥土里。慢悠悠把绳子发下来，往后退，到了差不多田中间的位置，把另一根铁棒上的绳子固定好。

用盆子到塑料袋里装好蚕豆，就可以开干了。我用斜刀在地上挖两三下，挖个洞，把三粒蚕豆埋进去，再用斜刀把土拍拍结实。当看到边上有草时，我会去除草，但回过来，就会忘了刚才种到了哪里，好几次，我要把土挖开来，寻找刚才种的地方。按照妈妈的话，我是在“弄风”。找了几次，终于想出个办法，当我要离开时，就把盆子放在那边，当作记号，这样我就记住了，自己已经种到了哪里。

太阳出来了，阳光透过桂花树的间隙，照在地上。照在因为气候反常，二次开花，谢了一地的，金黄的，带着露水的湿漉漉的桂花上；照在桂花树上，那绿得像抹了油似的桂花树叶上；照在我脸上，照在我因为手忙脚乱，一脸尴尬的近乎窘态的脸上。

小花猫不知什么时候，来到了我身边，在桂花树上，时而爬上爬下，时而在树枝上荡起了秋千。叫不出名字的鸟儿，也来凑热闹，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

一阵风吹来，树枝摇曳起来，伴着树叶的沙沙声，桂花从树上飘落下来，花香四溢，沁人心扉。

河对面，邻居家的租客，两个妈妈在水池边洗衣服，聊着孩子，聊着看病就医有多贵，聊着职工社保。年轻女人在为那位中年妇女惋惜，因为回老家过年，没有和单位说好，医保社保停掉了，后来就没接上去。还有五年退休，当年要补很多钱，没舍得补，现在没法补了。那一刻，我有放下手中的活，跑过去采访她们异乡打工生活的冲动。

不经意发现，这样的慢生活，也不错。放空一切，人会变得朴实无华。心无杂念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。呼吸着新鲜空气，和大自然来个拥抱。

爱人会跟进我的劳动进度，我说经过一星期奋战，明天星期天可以大干一番，就可以完工。蚕豆在生根发芽，等到蚕豆露出泥面，长出蚕豆苗时，会向他第一时间报告。

对了，像我这样自命不凡，如此清高的人，能放下姿态，回归田间劳作，不管符不符合他的要求，不管他批不批准，我这个农民当定啦！

那时疫情会结束，公交车会正常开通，爱人会回家，是看我还是看桂花树呢？